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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逃離異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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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回到別墅了。

之前我們掉到湖裏,湖水比我們想象的要深很多,我們沒方向地亂游,結果又到了湖的對面。對面沒有路回去,我們只好往前走,沒想到走了兩個多小時,眼前就出現了別墅。

回去後先是去二樓找薄北笙,可是她卻不再。

“搞什麽啊?現在這麽危險她還敢一個人回去。”

“她……會不會出事了?”

“說不定呢。”

大家嘀咕了一陣,然後都在薄北笙的房間躺下休息,這個時候所有人必須守在一起,也就沒必要分清男女了。

我奔下樓把大廳所有的墻紙全部撕開,緊隨趕來的大家看見墻紙下的圖畫時紛紛大吃一驚。那些猙獰恐怖的鬼畫完完全全暴露在我們眼前,原來這就是這個房子的真面目,隱藏在我們身邊的死亡之謎。

“從我們踏進這個房子的時候,一切就不對勁了,這個房子裏面的鬼在獵殺我們!”計暸蹲在地上,雙手痛苦地抱著頭。

我看著這些畫不知該說什麽,忽然腦袋一陣暈眩使我猛然反應過來。“大家別一直盯著這些畫看,這些畫能影響人的精神!”

陽玖月問:“我們現在該怎麽辦?”

“先回樓上的房間再說吧!”

我們五個人返回樓上,在樓梯上時,沈默地走在最後的諶微語忽然說話了。“我在13號房間找到一樣東西,想讓你們看看。”

陽玖月問她,“東西在哪裏?”

“我看到這個東西再次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很害怕,所以不敢去碰,現在還在13號房間裏。”

我想了想,說:“其他人都回陽玖月她們的房間,我陪你去取。”

我和諶微語走進13號房間的門,霎時一陣陰森氣息包圍了我們,想起之前這個房間發生的種種怪異之事,我心裏直發毛。我假裝鎮靜,不希望諶微語跟著害怕起來,於是嚴肅說道:“動作快點,趕緊把東西找到。”

諶微語清楚東西起先放在哪裏,自然很快就找到了。

我們拿到東西就立馬離開了,踏出去關上房門的那刻,我總感覺有道視線黏在我身上。直到門徹底合攏,那道視線才完全消失了。

諶微語從13號房間找出來的之前那本很詭異的書,交到我手上。“你看看再說吧。”

我疑惑著翻開,只看了一眼,就已經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了。

書上每一頁原本都寫著大家的名字的下面,都寫上了同一個鮮紅的名字,一直到疏黎黎的名字這頁結束。

那個鮮紅的名字是——薄北笙。

“薄北笙是鬼!?”

計暸瞥了一眼書上的字,臉色大變,驚恐地彈開。

我哆哆嗦嗦,強揚起笑。“諶微語,你弄錯了吧?薄北笙怎麽可能是鬼呢?她怎麽可能殺我們?”

陽小九哭了起來,一個勁地說:“怎麽不可能是她?我現在回想起來都認為她很可疑,為什麽她在中途上車?為什麽發生了這麽多可怕的事,只有她很鎮定?!”

“……我不知道。”

是啊,為什麽呢?從薄北笙出現開始,一切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,先是車壞了,然後又進入這個房子,發生了這種事,好像薄北笙的出現本身就是一個死亡的預兆!

突然,我聽見樓下大門響起,有人走進來了。

其他人也聽見了,我分辨出是薄北笙後松了一口氣,但看見計暸他們的臉色後又想起剛剛我們的爭論,楞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了。

整個房子靜悄悄的,只有我們的呼吸聲還有門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。

陽小九咬緊下唇,不敢發出聲音,額頭冒出冷汗。陽玖月沖過去將門反鎖了,不讓薄北笙進來。在她反鎖上門的後一秒,敲門聲響起了。

“咚咚咚——”

很有節奏的敲門聲。

可是在門內的我楞怔住了,這和薄北笙平時敲門的聲音不一樣,在門外的人不是薄北笙!這個發現讓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。

我鼓起勇氣,顫聲問道:“誰?!”

門外沒有人回答,但是敲門的聲音還在持續。

我感到一股寒意順著脊背爬滿全身,心裏不停地狂吼大叫:門外的人到底是誰?!

“門外……不是薄北笙嗎?”陽小九方才後知後覺問出來。

“不是。”

不是,不是,不是!這才最恐怖,如果不是薄北笙,會是誰?這裏除了我們還有誰在?!

“啊!”尖叫聲響徹房子上面的天空。

“我受不了了!”陽小九崩潰大喊大叫。

有人沖陽小九喝道:“不要開門!”

我這才看見陽小九從角落裏跑出來,沒顧其他人反對率先打開門沖了出去,陽玖月擔心陽小九所以毫不遲疑追趕她而去。有風從大敞的門吹進來,但始終沒有任何人走進來,仿佛之前聽到的敲門聲是我們集體幻聽了。

其他人猶豫半刻也跟著一窩蜂地跑出去了,我看著黑漆漆的走廊,發現之前的腳步聲消失了。這時一陣熟悉的音樂響起,我一震,仔細辨聽才後知後覺記起這是我的手機鈴聲,把手機從口袋裏掏出來,上面跳躍的名字正是安緒的。

我立即接聽,不等他先開口立馬搶道:“安緒你在哪裏?我們這裏發生了很嚴重的事,我們去找你又找不到。”

“……我已經修好車了,打電話就是告訴你們可以上車離開了。”

“車修好了?太好了!”聽到這個消息實在太高興了,可是想到自己和大家走散了就高興不起來了。“安緒,發生了些事導致我和大家走散了,我現在先過來找你,然後在一起去找大家。”

“好。”

我掛斷電話滿心欣喜地朝那裏奔去,卻忽視了一個重要的問題,這裏沒有信號,安緒又怎麽能打電話的呢?

我去列車前室找安緒,裏面無人。但駕駛臺上擺著一個檀木盒,那是裝死人骨灰的盒子,照片上的人分明是薄北笙!

原來這根本是鬼在開車!

我兩腿發軟不停地哆嗦,腳下被什麽東西一絆跌在地上,瞪圓了眼睛連滾帶爬直想趕快離開這個鬼車。

我跑到門口才看清車外的紅光並非紅光,全是地上的血水泛起的光亮,詭異又格外可怖。鞋底僅是剛好碰到血水,我就已經受不了地收了回來,望著染血的鞋邊,我猶豫了片刻才轉身跑回去。

樹蔭刷過一節一節車廂,我獨自坐在其中一節車廂裏。肩頭搭著的外套已沒有一絲溫度,更可怕的是,我卻能從它那裏感受到一絲暖意。

有人來了。

是薄南途。

她在我對面的空位坐下,眸光沈沈,晦暗不定。

“有東西在期待有這個世界以外的活人走進崉榟村。”

“什麽東西?”

“惡鬼。”

我氣憤她到現在還想騙我還敢鬼話連篇,於是我激動的猛地起身指著她的鼻子,沖她吼道;“你就是惡鬼!”

她不在意我的咆哮,像在反駁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似的,淡定地說著。“我不是。”

不再理會她說什麽,我只知道惡鬼喜歡騙人,她一定是想用花言巧語迷惑我,然後取走我的性命。

我不會上當的。

在列車間慌亂逃竄中,窗外百魅貼在上面,數百雙鬼眸紫光閃爍,無處不在的嗜血視線盯得我汗毛豎立。爪子在光滑玻璃上抓著,發出“嘎啦嘎啦”刺穿耳膜的聲音。

“薄北笙,你出來!出來!”

昏暗的視線裏,一切都被詭異的神秘感籠罩著,四面八方而來的恐懼感在這一剎那消失了大半,因為我的憤怒早已遠遠超過了恐懼。

“薄北笙,我知道你在這裏,出來啊!”

“你給我出來!”

瀕臨在崩潰狀態邊緣的我,已然和瘋子快沒什麽區別了。

遠處沈重的鎖鏈拖動的聲音進入我的耳朵裏,這是第二次聽見了,心裏大約隱隱明白了。在光面的地面上滑動著,一下一下更加接近我的位置,幾乎在眨眼間進入我的視線。

“薄北笙。”

她立在兩節車廂交接處,目光中無喜無悲,身後細長生銹的鎖鏈死死地扣在她的肩頭,而另一端竟連接她身後漆黑的黑洞之中,像極了從煉獄裏伸出的爪子。她的藍色衣裙被黑洞裏蔓延開來的紫霧染成黑色,如同來自那裏的冥暗女神。

一只黑貓正坐在她腳邊,微微放光、不斷收縮的瞳孔,像人一樣盯著我,讓我想起在旅館中看到的一切。

“我不是薄北笙。”她聲音低沈,鶯鶯送出,仿佛從天邊傳來。

輕飄飄的一句話落地有聲,落在我耳邊如同驚雷,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,楞了許久,為了確定是否是自己聽錯了,於是咽下口水,向她確認問道:“你剛剛說了什麽?”

她重覆一遍,“我從沒說過我是薄北笙。”

是的,想起來了!

一開始剛見到她,她在等車,我自然而然就以為她是薄北笙,然而她從沒說過自己的名字,是我們都想錯了。

我盯著她的雙眼,緩緩問出:“你究竟是誰?”

莫非和聊齋裏寫的那些故事一樣,她是鬼魅幻化而成的?要不然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,而且能預感到每一件即將發生事情。

她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什麽,漫不經心一笑,“我叫薄南途,是薄北笙的妹妹。我也不是鬼,我是這個世界裏的意外。”

我疑惑道:“意外?”

她搖了搖頭,說道:“你不需要知道這個意外,比起這個你更需要知道另一件事。”

“什麽事?”

她眼神冷厲,直直地望著我,說道:“你是這個世界唯一最不該存在的存在。”

“什麽意思?為什麽我是這個世界最不該存在的存在?”這句話使我感到很不舒服,像是無意闖進別人地盤,還被人玩弄了一般。

薄南途垂下眼,回憶道:“不知時間過了多久,我再睜開眼睛已經又回到這裏了,可惜現在的身體不是原來的身體,我成了一個不被妖界接納也不被鬼界接納的屍羅,一直在這個世界四處游蕩,直到你來了為止。”

“不該存在的存在……”我重覆她說的這句話,大概懂得是什麽意思,可又有些地方想不通,於是問她;“這一切到底和我有什麽關系?我為什麽會被牽扯進來?”

聞言,她皺緊眉頭,似乎在為某件事傷腦筋似的。“我也不清楚,好像在你的世界裏,有什麽東西把我們聯系在一起了。”

“什麽東西?”我立刻追問道。

“不清楚。好像是你聽到了我的期望才來的,又好像是我被你吸引過來的,總之從我上車那一刻起,你和我就被牢牢綁在一起了。”她說的顛三倒四,我壓根就沒聽懂,不過清楚的是,她也不知道事情真相就對了。既然如此,問了也是白問。

心裏的莫名感甚重,依稀曉得這是真的,可我不願去相信。回想起來,我甚至不知道當初為什麽會踏上這輛列車。這些人真的都是公司的游客嗎?除了名單,我對他們竟一無所知。

薄南途告訴我,“這裏不是沒有鬼,準確來說,只有你才是人類,其他人是惡鬼的祭品。”

“怎麽會這樣?”我吃驚地說道。

她突然話題一轉,指著車窗外的山,對我說道:“再翻過一座山就是崉滓村了,由你決定要不要去。”

這時我才記起一個人,於是對她道;“安緒還在這裏,我要先找到他才行。”

薄南途卻擋住我的去路,還阻止我道:“你不需要去找他,他在這裏就可以下車了,他回這裏其實是回到故鄉。”

如遭雷擊!

故鄉?難道……

我心裏震驚無比,立馬生出一個驚恐的想法,我結結巴巴地問出:“難道……安緒也不是人?!”此時我腦中記憶紛亂不已,仔細一想,才發現自己對安緒的記憶就只有出發前一晚的記憶。沒想到曾經以為是朋友和同事的人如今變得如此陌生,原來從很早起,這個世界已經騙了我……

“準確來說,他既不是人也不是鬼,他原本就生活在崉滓村,如今回來是為了完成對某個人的約定,而那些人就是他故意引來給自己開路的。”

寒風從上方空缺的窗口處灌入,她微微擡頭,註視著頭頂上那片蔚藍的夜空,呢喃的輕語在我的胸腔內激蕩著。

“紫色的月亮——碎掉了。”

那是我從未見過的蛾眉月,如紫水晶般晶瑩剔透,明亮動人,端在空中,卻又散成碎片凝結在周圍的氣息中不肯離去,如此奇異的畫面穿透我的視網膜直沖向我大腦神經。

紫色的月亮……假的……這裏世界上根本沒有那種月亮……不是我認知裏的世界……

真相的沖擊讓我驚醒過來,我拔足往車廂裏跑去。

“別去!”

伴隨著她的警告,一陣強風向我襲來,我的身體重重撞擊在身後的鐵門,撞得我眼冒金星。等我神識清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在最後一節車廂了,附近的紫霧漸漸消散,緊閉的車門籠上了神秘的氣息。

我一轉身對上一張蒼白的臉孔。“薄南途!”

簡直是陰魂不散!

“你不要再纏著我了,我不會再往前走的!”

誰知薄南途卻是一頭霧水地望著我,仿佛根本聽不懂我在說什麽似的,直到看見我望著她的驚恐之色才明白過來,於是她緊張地打斷我的話“我不是薄南途,我是薄北笙。”

“薄北笙?”

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?薄南途和薄北笙?細看之下,她們的確長得有幾分像,可是她們的神情和氣質卻有很大的區別。

我完全蒙了。腦子裏只是不由自主地記住她說的話。

“我和南途是異卵孿生姐妹,她小時候因為一場突發事故死去了,變成鬼後創造出這個世界把我困在這裏,過了很久才等到有人來,我知道離開這裏的辦法,我們一起離開吧。”

“別相信她!”

一聲厲喝讓我倏然清醒過來。

我回頭一看,計暸他們竟然和薄北笙在一起。

薄北笙望著她的神情滿是驚慌,和我的表情如出一轍。她瞬移而至,眨眼將來到我們跟前,但在中途被一件從天而降的東西打中腹部擊退回去。

“孽障,休得傷人!”

倩女嬌俏,著月白漢服道袍,雙袖攜清風明月而來,腰間配一八卦冰玉。

來者正是道家驅鬼女天師。

道家講求長生,跨陰陽兩界,步入天人靈虛之境則上開天眼,下獲至臻靈寶。

枯骨祭淵傘。

傘攜靈清之氣向薄南途攻擊而去,布四十九劍陣超度靈壇,正義之氣割裂她的皮肉。四周金光大氣,厲鬼們到處逃竄,剩下來不及逃走的全部化為血水消融在金光下。

薄南途坐倒在血泊中,眼角冒出黑氣,原本白色的眼球霎時變成粉色“住手,我不是鬼?”

女天師並未理會,手指翻飛,掐訣念咒。

祭淵傘沖至半空,陣法中間,夜空中的月亮光芒銀白交輝,如月暈般地呈現出來。

聖潔的油紙傘霍然撐開,布滿佛經文字的傘柄,零零碎碎的碎片飛至傘的內部拼湊成一幅超度亡靈圖,佛音在遙遠的天邊響起,圖上的鬼魂的表情由最初痛苦嘶吼轉變為安靜祥和。

“你想超度我?”

巨大的萬字印從圖中浮現出來,朝她壓下,她仰起頭發出滲人的痛苦□□。

這時,薄北笙冰冷的手握上來,我以為是她害怕,於是反手握緊她的手,堅定道“我和你走。”

“不行,你們不能去……”

薄南途試圖掙紮地爬起來朝我們走來,但未能成功,因為這時傘骨化成四十九支浮微劍,圍成一個牢籠困住了她,阻擋住她接近的步伐。

她站在那裏,觸上牢籠邊緣的手已是鮮血淋淋。身後的鎖鏈發出劇烈的震動,敲擊在劍上“噌刺”作響。

粉色褪去,在臉上化作一滴血淚,她那詭異的美在白月光中美的好像仙子一般。她面無表情地遠遠望著我,眼瞳深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傷痛,她問我“在我們之中,你選擇相信誰?”

“我相信……薄北笙。”

陽玖月催促我“別看了,快走吧!”

我無視眼前人的失望,跟著薄北笙他們翻身踏入時光隧道。但我卻不知在身後隧道關閉的那一刻,原本出現在列車裏的骨灰盒瞬間化為灰燼。

鬼怪本就是人所演化而來,與人無異,所以鬼承襲生前的人性最擅長說謊。

風苜蓿手持傘柄坐在列車頂上,擡頭望著懸在夜空中的明月,零碎的星光散落在列車四周。

“我本想除魔,結果沒想到弄錯了還把真正的鬼給放跑了。”

薄南途傷痕累累地躺在草地上,安靜地閉著雙眼,聞言不發。

“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,我必須抓緊時間去封印村子裏的惡鬼,這是我窮盡一生的使命。”說完,她飛身飄揚而去。

薄南途突然睜開眼睛,望著他離去的方向眼中寫滿驚訝,猶豫再三,還是決定去崉滓村。

臨走前看了一眼他們消失的地方,低聲嘆道“這是你自己的選擇,接下來無論發生任何事,你都怪不得誰了。”

然後不再猶豫,吃力地站起來,拖著受了重傷的身子,漸行漸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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